再有一年左右,郑妈妈就要退休了。谈到退休后的生活,郑妈妈眼睛里闪烁出少女一般的光芒:“退了休以后,我要把之前想干的、没干过的都干了,不管能干到什么程度,但我要试试。首先我就想去学习,音乐、美术……这些好东西,我都想去学习。”
“妈妈”的幸福
郑忠燕家里,客厅。一面大墙上,挂满了她和孩子们的照片。一如她一贯的风格,洗练,整齐,美观。
“我每天的幸福都在这个墙上,每天走到这个地方总是看看,看看这些相片就想起从前种种,真的是那种很幸福的感觉。”郑忠燕一边打扫照片,一边微笑着对记者说。
“这张是第一批孩子,这个是大儿子第一次离开家庭的时候,这三个是嫁出去的女儿,这三个是已经结婚的儿子。”郑忠燕指着墙上的照片,自豪之情溢于言表。
得闲的时候,她也会翻出孩子们写给她的书信和贺卡,读一读,偶尔甚至会长久地沉浸在回味和念想之中。
“亲爱的妈妈,过年好。不经意已是2月的中上旬,咱们的春节了。咱们家已经参加工作的劳动大军回来过年了吗?妈妈,如果他们回来的话,劳您代我问他们过年好,还有家里的弟弟妹妹们。您的心愿是我们大家的心愿,让我们共同为之努力吧,想家的女儿。2002年2月10日。”
“这是大女儿写给我的信,她当时在奥地利读书”,郑忠燕说,脸上不经意间露出自豪的表情。
墙上的照片里,除了孩子们的照片,还有不少全家福。郑忠燕说,这都是孩子们长大后,一大家子人一起聚餐的时候拍的。“我们家小孩工作回来以后,都说妈你太累了,我们出钱请你出去吃。我们家基本上现在工作的小孩拿了工资以后,轮着请我们大家出去吃。”
和很多家庭一样,郑妈妈家也有一个微信群,群名就叫“幸福的一家人”,这一家子有20多个成员,孩子们在上面聊聊天,发个有意思的东西。但依然忙碌的郑忠燕,很少有时间去细细查看这些。
好多年以前的一个中午,郑忠燕买菜归来,刚进门,孩子们便围住她齐声喊道:“妈妈,祝您生日快乐!”这时她才意识到,那天是自己的生日。大儿子指着桌上的一盒蛋糕说:“妈妈,我们捡了好多天塑料瓶、废纸盒,换来这个蛋糕,妈您吃吧!”当时,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,喜极而泣。
现在,虽然孩子们打拼在全国各地,但每年八月初八,天南海北的孩子们都会回到家里——这一天,是郑忠燕的生日。“虽然累一点,但收获的也多。一般的妈妈就能得到一份幸福,我就能得到二十多份幸福。”
村里的很多妈妈都买了小汽车,郑忠燕也不例外。前几年,她经常拉着孩子们,去海边游玩,或去逛逛商场。“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,看不过来太多孩子了,带他们出去也少了。”郑忠燕略带遗憾地说。
“妈妈”的担忧
可是,当记者提出要采访她的孩子们时,郑忠燕的态度一度令人诧异。
她拒绝提供孩子们的名字、单位和联系方式。
她反复说:“这帮孩子出了社会,是弱势群体,能有今天的生活,很不容易,不要因为我,就打扰到他们的生活。”为此,30年来,她婉拒了太多的采访和演讲邀请,只为尽最大的努力,做好“妈妈”这份工作。
在郑忠燕眼里,孩子们永远是孩子,依然需要她牵肠挂肚。
大女儿出嫁的时候,郑忠燕对女婿说:“虽然孩子是儿童村出来的,但也是我的掌上明珠,你要好好照顾她,既要做个好丈夫,也要承担好父亲的角色。”
五女儿大学毕业后,去了新疆支教,现在烟台市一家医院工作。女儿在新疆期间,郑忠燕经常在微信里嘘寒问暖:“工作怎么样?什么时候回来?路费够不够?不够我给你打。”尽管,她自己的收入并不高,大约相当于当地基层普通公务员的收入。
按照规定,郑忠燕退休后,将在儿童村里得到一套一室一厅的妈妈公寓。趁着孩子放暑假的时节,她正忙着装修。从设计到选材,郑妈妈都有一套独特而周到的想法。
“卧室做成了榻榻米,门两边打了很多柜子,这样家里不会显乱。”郑妈妈带记者来到正在装修中的房子,“客厅的柜子是我定做的,既能当沙发,又可以当床。地板上也可以睡觉。将来孩子回来后,都可以在家住。”哪怕面临退休,郑忠燕仍时刻惦记着她的孩子们。
眼下,郑忠燕还有个担忧:根据合同约定,到2019年,国际SOS儿童村组织将取消对烟台儿童村的资金支持,到时妈妈们的工资待遇如何解决?和她一起进村的妈妈们,还有好几个也要退休了,可剩下的妈妈公寓已经不够用,她们的房子还没有着落……
四儿子潘杰成家后,工作生活在烟台,是离“家”最近的孩子。如今,潘杰周末里但凡有空,总会带着媳妇和6岁的女儿,回来看望郑妈妈。他悄悄告诉记者,他早就把郑忠燕当自己的亲妈了。
他说,他知道妈妈最大的担忧是:将来老了,怎么办?
我想通过你们的文章和片子告诉她:“老了,我养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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