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解决?”老人一听生气了,“要是解决了,我们还用上访吗?!该死的龟儿子,国家都给钱了,乡里就是拖着不给,妈了个巴子的。”
“你听谁说的解决了?”另一个年轻人问
“五年了,小恫的弟弟自杀了,解决个吊。”又一个年轻人说。
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开了,除了骂,就是叹气。
“你还记得五年前,我爸叫我和我弟的事吧。”小恫问我
“当然记得了,那时正是生产大忙,人手不够,你们班一下子要走三十多人,工长和经理都急了,可你们说走就走了,当时害得我们大价钱去别的工地挖人,经理骂了你们整整一个月,害他亏本。”我笑着回答。
“是,我们村的地当时被划为高速公路征用地,大家都很高兴,政府要给钱的,还可以安排工作或改成城市户口,当时乡政府就是这么说的,我们村和邻近的村年轻人都出来打工,想着地没了,可是还有钱在,当时我弟正处朋友,我妈一高兴就答应了对方的条件,只等钱下来办事。可是地没了,钱却一直没下来,我们那片的老人都到乡里去找了,乡里说国家还没给拔下来,钱一到,一定会分给大家的,要大家回家去等。这一等就是一年多。那次我们走是村里来信了,有人说国家早就给钱了,是乡政府盖大楼给占了,我们就是回去讨个说法。”
“丫头,没去过乡里吧,我们乡政府那个漂亮,是我们的地钱啊!”老人眼婆娑地对我说。
“你们回去没个结果吗?”
“乡里的领导去海南了,没人。大家就天天去,后来,看是躲不了了,出来一个处长,说钱是一定会给的,等乡里有了钱就给。”
“你说这是人话吗?!”另一个年轻人说。
“大家没办法,各村选了几个人要去市里上访,去了市里,市里又说要找乡长解决这事,一拖一年又过去了,没办法,又去了省里,没找着门,几个有文化的人就给中央写信,给省里写信,都没用,最后决定大家一家出一个人去北京,可还没到市火车站呢,就被公安给抓起来了,说我们是法轮功分子,要上北京去闹事。一关就是好几天,我们家去的是我弟,当时大家不服,我弟就和公安打起来了,后来有十二个人给判了,有我弟。法轮功的风过去之后,乡里就有人来说情,有的人家不愿惹事,给几个钱就算了。我弟出来,朋友就吹了,一年一年,大家大多数就认了,没得几个钱,我和我弟还是出来在工地打工,可人心不顺,常和人打架,朋友说一吹一个,家里没钱,人又判过,弟就闹,工地打架又被判了,钱也罚没了,可这次真不怪他,是他们先动的手,出来后,才知道是他们为了抢那个活,把弟给算计了,弟想不开,就喝了药。”
小恫哭了,无声,我也落了泪。老人一看,“都别说了,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,恫儿快吃饭吧。”
“现在还有几家没拿到钱?”我问
“没几家了,恫儿家没认,除我们外,还有五家。”
“得了钱的能得多少?”
“有三千的,也有二百的,不一样,早认的多得,后来就少。”
“你们这是从哪来?”
“我们从北京刚回来,没想到车票要涨价,没钱了,逃票又被抓了,没法子。”老人一边叹气一边说。
“这上访可真是难啊!”小恫憋了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。大家都不言语了,这里面的心酸也只能是展示给外人。
我把他们送上车,小恫抓住我的手叫了一声“妹子”,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,生活把一个快活乐观的人变成了一个什么样子,我们这些小人物,生活在温饱之间,多么渴望官是父母啊,那时,上访就不再是一个心酸的历程了。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