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以为僧人的佛教生活是相对悠闲自得的,大悲寺僧众的起居时间让我出乎想像。每天凌晨两点起床,晚上十点休息,屈指一算,一天只有四个小时属于个人的休息时间。日常又多为集体活动,除早晚课,每天坐禅五次,每次一支香约一个小时,颂楞严咒十遍,还要学戒、听受戒训。还有居士集体坐禅时,备有专用坐垫和裹腿用的布毯,有一老居士拿根竹竿负责巡堂,若谁坐姿不正或淖入昏沉,就要以竹竿击打提醒之。
戒律还规定,寺内僧人不准着华丽鲜艳的衣服,以灰色为主。且每人只允许有两套衣服,破损后缝补自然成了百纳服。照片中那位穿着补着数不清补丁的百衲衣,体态魁梧,面目慈和的老人,就是妙祥法师。大悲寺原来是一所矛盾重重的供奉外道大仙之地,后来妙祥法师应当地政府和信众邀请,来大悲寺主持,带领众僧将其改造建设成一座在全国具有极大表率作用的正法道场。我知道,在这百衲衣下,一定藏着无比圆融的智慧、无尽的宽厚与慈悲。
大悲寺特有的行脚也广受推崇。僧众外出行脚,背负四五十斤重的行囊,行走数百里,半月至一个月方返回。沿途托钵乞食,露宿野外,其清苦而又单调的修行生活可想而知。正是这种严格有序的寺内生活,让大悲寺独树一帜,成为信众心中真正的“修道之地”。
百闻不如一见,此行在为古德行宜赞叹之余,感受了大悲寺僧人独特的风范。它让我知道,默默无闻,脚踏实地,以戒律为师,续佛慧命的僧人大有人在!
从寺院出来,正遇众僧排着一列队形迎面走过来,走在群山的环抱里,除了脚步轻轻没有人声,只闻天籁。我初略地数了数,足有20多人,年纪大都很年轻。驻足在我们一旁的两个游人,冲着戴着厚厚的眼镜,一副书生气十足的样子的两个僧人说小声议论:真不理解,一个是大夫,一个是画家,那么高的学历,那么深渊的学识,为啥跑到这受清苦!看来,他们并非是生活的挫折被迫而出家,他们将家事尘缘了却后,来大悲寺长期静修,是对人生的一种全新的选择。尽管我们一时还无法读懂他们。
还有一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,慕名而来大大悲寺,有的来依教奉行,有的来“挂单”体验生活,有的来求图福报,尽管心情和愿景不一,仁者、智者、愚者,所见各异。在这里什么都可以想,也什么都可不想,这是完全有别于日常生活的一种体验。但起码都有十分认同常识之内的教义,比如说向善、悲悯、宽容、律己等。人怀悲悯和恻隐之心是无可非议的。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他们都是佛子,同样的发心、同样的精神,才从四面八方走到一起来。我想,金钱物质诱惑面前,脚踏实地遵照佛陀的戒律,以自己的行动感化有情,续佛陀慧命,不是坏事。
雪花还在不紧不慢地飘落着,冻僵了的黄土地上撒上薄薄的一层白色。远近殿堂、树木和山峦,都笼罩在朦朦胧胧的苍白之中。
走出大悲寺,沉浑亢远的钟声在耳畔响起,山回谷应,余韵悠长,不绝如缕。虽然我听不懂钟偈唱诵的都是什么,但我知道,那一定是在为众生驱苦难,求福佑,让人心不迷失,离邪念,驻正信。
大悲寺之行,让我真切见到了一个正修道场,一方红尘中的净土,见证了真有一个如此庄严持戒的僧团,大悲寺是红尘中芸芸众生的守望者,名副其实,实胜其名。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