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苏东坡传时读到一句话,心悲凉了好久,书上这样淡然地写着:东坡护送妻子的灵柩回四川后,接下来一直到他去世,他的双脚就再也没有踏上过故土……但他毕竟是极洒脱的白衣卿相,自有这样的豪气说出“此心安处是吾乡。”这样不羁的话,想想也是,毛泽东年少轻狂时也有“埋骨何须桑梓地“的豪情万丈。我等鼠辈自然不能与闪耀于历史长空的人们相提并论。所以,离家四千里,从未有过心安的感觉,也从未寻觅到故土的气息。当年一鼓作气要离家以闯荡天下的坚持,如今只化作一股清泪罢了。
记得第一天有幸目睹了北国千里冰封的壮观,只觉得像身处于青山翠黛,荷花正盛的家乡在看一部北方的老电影,只是我太入戏了……一瞬的欢欣后,黯然了,白茫茫的大地,没人会出现在其间,把我带回家……只有我一个人在跌跌撞撞地找方向。 注定我成了游子,非感情泛滥的诗人,正常的生活是必须学会的,也学着去找到让我心安的人或事,但当一个人黑暗中时分明看到自己的心在广阔空间里一直指向南方。 小时候老想着做一名背包客,踏遍万山锦绣。还踌躇满志地宣言过,现在呢,一笑置之。开始关注中国日趋庞大的失独群体是从一篇文章开始的,女孩读博期间车祸死了,她的母亲用最真的文字表达了她的无助:“我们这几年就像在大雨里,一直下,没有太阳……”读到这里时,被撕扯到了痛点,才明白,我是个多不争气的孩子,庸庸碌碌的活了19年,还是赖着家。不知,若我死于非命,那我父母,大妈,哥哥看到我的冰冷的尸体时会怎样?他们会不会也没了阳光?我的魂灵会找到回去的路吗,如此之远。 去年冬天过完年后回学校,六点钟的飞机,四点时,夜泛着蓝光,静谧伤感。提着包准备走,大妈将门前的大灯照的通亮,一直亮到了黑夜尽头,光晕下她一个人穿着睡衣背着手靠在门上像干枯的老槐树。我看不见她的脸,只听见她平静地嘱咐:“好好读书。”我也平静地回应着。然后提着包,循着光大步地走。 哥哥的孩子今年两岁了,就会说几句话,其中一句就是姑姑,小孩子在接触到视频这东西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,于是乎,每周六,我们一大一小隔着一个中国对着电脑就两个词,她叫我一声姑姑,我就回一声朱朱(她的小名),整晚的对话就成了“嘟嘟”(小孩发音不准)“朱朱”“嘟嘟”“朱朱”……寝室的孩子们快崩溃了。 我不想用太戚戚的词来形容我的生活,因为我在异乡遇到了一帮很好的人,有知己一二,兴趣坚定不移保持良好,有幸二逼地活着,人生也就莫愁了。但还是无法心安,老觉得他们在等着我回去不管是得意或是失意。 一晚上自习时,窗外空旷的夜里传来一个男人苍凉的声音,他在唱春天里,极有孑然一身的味道“:如果有一天,我老无所依……”我感受到了他来自灵魂深处的不安与孤寂,想放下笔,冲出去和他一起嘶吼……也许我会告诉他,我和他是老乡…… 此心安处是吾乡,找不到寻不得的心态啊,所以我注定会目光短浅无为一生吧,只要……我定会抛下红尘万丈,循着光找到心安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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